我快30岁的时候被查出可能患有乳腺癌.医院的医生很谨慎地告诉我,先做穿刺,再下结论."但是像这种边缘模糊又没有任何痛感的,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最后的话给了我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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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一个平常的上午,我昨晚洗澡时发现胸口有肿块,医院检查一下.医院有第二天的预约号,便挂了号.我从未想过会有问题,甚至计划做完B超后去公司开会.
医生和我谈话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会议不能参加了.”再看到医生严肃的表情,我才慢慢感到害怕.我问医生：“是乳腺癌吗？”医生回答：“肿块有点大,现在还不好说.”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感到头脑一片混乱.
医院的走廊里,我坐在楼梯上,拿出手机,拨打了男闺蜜宋禾的电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到的是他,而不是我的丈夫.
宋禾可能正在开会,他低声说了声：“喂.”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电话那头的他听起来很焦急,一直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无法完整地叙述,只能断断续续地告诉他大概情况.
如果真的是乳腺癌,我会感到非常不甘心.我还未曾成为母亲,就可能要面临乳腺切除；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就可能要被迫中断.我短暂的人生中,虽然有些自私,但我认为我还算是个好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挂断电话后,我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冲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朋友圈刚发出去,丈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并不在我的“首选通知名单”上,所以当他的电话打进来时,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接听.如果我得了癌症,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会打乱他原本精心规划的人生.
“你怎么了？”葛棠问.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不习惯,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我可能得了乳腺癌,需要做穿刺确诊.”
“医院看的？什么时候做穿刺？什么时候能拿到报告？”他似乎也很着急,但我内心并没有太多感激,只是大概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直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第一时间想到男闺蜜宋禾,而在丈夫葛棠面前,我总是表现得冷静独立.
葛棠曾问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是啊,为什么呢？
在随后的治疗过程中,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在面对人生黑暗的时刻,我想要的是一个安慰,而不是冷静沉稳的质问.
二
下个月的七夕节就是我们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他可能不会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了.在我们四年的恋爱和婚姻生活中,他能记住的特殊日子并不多.
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他是我合作公司的联络人,我们经常一起开会,每次开会都碰巧坐在一起.他在公司负责技术,不太爱说话.
有一次,会议结束后我留下来处理工作到很晚,离开时发现他站在门口,我感到惊讶,问他：“是忘了东西吗？”他有些尴尬地说：“要不我送你回家,我们可能顺路.”我没有揭穿他,他没有问我家在哪里,怎么会知道顺路呢？
之后,每次会议结束后他都会送我回家,有时还会一起吃晚饭,再送我回家.有一次会议结束后,他说：“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餐厅不错,一起去吃吧.”同事突然起哄：“嘿,你怎么总是约我们小野,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是不是喜欢她？”我和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其实我早已感受到空气中那一丝暖昧的气氛,但作为女生的矜持和对浪漫的小幻想,总希望他会有一次正式的表白.没想到被同事揭穿后,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没有仪式,没有气氛,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是一个对感情有些冲动和无知的人,而性格平和、遇事稳重的葛棠,在我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确定关系的那个晚上,我和宋禾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告诉他我恋爱了,他好奇地问：“啊,啊啊啊,是谁？！”“一个合作伙伴,我们目前在项目上合作.”“哦,那希望我回国的时候,你们还在一起！”我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一定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和葛棠在一起的生活,我没有操太多心.我是一个对生活琐事不太了解的人,而他很早就开始独立生活,这让我感到很互补.但可能是因为他是技术宅,他比较呆板,从恋爱到结婚从来没有送过花,也没有过过纪念日,暖昧期可能还会约会,后来就很少出去了.我们的爱好不同,也不怎么能聊到一起,谈恋爱时聊得最多的就是工作和同事.
我曾经好奇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的回答是：“你的工作能力太强了,我觉得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会那么出色！”听到这话我有些失落,想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努力工作了,他是不是就不再喜欢我了？但犹豫再三,终究没有问出口.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显得我很小气.
三
我和宋禾认识十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顾虑.
我们大学同届但不同系,那时候编导专业的我受邀去给动漫系编排小品,作为总导演的宋禾对我赞不绝口.
编导系的课很多,几乎每天下午都是满课,一下课我就往他们系里赶,常常顾不上吃晚饭,他就每天给我带饭.都是竹筒饭、铁板豆腐之类的小吃,我总是抱怨,没有汤的晚饭是没有灵魂的,之后他逐渐被我影响,不仅给我带的饭有汤,自己吃饭也必点一份汤.
也许是因为他的赞美,那段时间我们走得特别近,关系也迅速变得很好.
有一次排练结束后,我们躺在空旷的练习室里聊天,互相交流了人生中的理想型.他喜欢服装设计专业高一级的学姐,一个很娇小的女生,认真画稿的样子非常美.
他说他的未来伴侣一定要像学姐这样,闪闪发光的样子.而像我这样肤浅的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帅一点.
“我挺帅的,你不会喜欢我吧？”宋禾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我就追着他打,告诉他我怎么可能喜欢像他这样不成熟的小孩.
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多年后已婚的我,竟然会因为错过了他而感到懊悔.
宋禾大三的时候,终于追到了那位服装设计专业的学姐.那时候我对爱情还一知半解,非常羡慕他,觉得只有小说里的主角才会在大学里谈恋爱,而宋禾就像拿了男主的剧本,我只是个女配.
但很快我就不羡慕他了,因为恋爱后的他情绪起伏很大,有时候很高兴,有时候很痛苦.痛苦的时候他会拉着我喝酒,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觉得恋爱真的能让人变成智障.然而他智障的生活也没有持续太久,短暂的初恋很快就结束了.
分手后,我们躺在学校图书馆旁边的草丛上聊这段感情,宋禾说：“我能预感到分手,但我又想,万一可以长久呢.”
宋禾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常常和我讲,小时候父母吵架,他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刚开始他只是想如果父母不吵架就好了,后来又开始思考,父母为什么吵架?有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吵架?父母离婚的时候他一度很内疚,觉得自己脑补了一推的劝和方案,却没有勇气在他们的争斗中上前实践,阻止他们.
"我在师姐面前,努力表现得很快乐.因为我小时候就发现,只要我爸那天很快乐,我妈好像就很快乐,所以我在想,人总是喜欢和快乐的人待在一起.但师姐还是要和我分手,可见我的理论终究是理论,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我们第二次聊到理想的人生伴侣.他的理想型依旧是：闪闪发光.他觉得自己一身的恋爱理论,另一半不需要努力什么,只要选择他就好了,他有能力让他们的爱情长久而甜蜜.而我依然对爱情没什么想法,但宋禾的这句"人总是喜欢和快乐的人待在一起"让我很触动,我在想,我希望的爱情应该是快乐一点吧.
宋禾结合这次恋爱的实战经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野,你以后谈恋爱一定要找成熟一点的,成熟的男孩子比较能包容一切."
26岁遇到的葛棠,就完美符合宋禾曾经对我另一半的设定：成熟、有责任心,(至少看起来)很忠诚.
四
宋禾在和学姐分手之后频繁换过几任女友,几乎都是短暂相恋后分手,他的一身绝学最终没有用武之地.之后他就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国留学,我则拿到了一家北京公司的offer,做了北漂.
那时候我住在北京元一个月的隔断房里,拥有寒暑假的宋禾每年回国都会直接来北京找我,住在我家附近的酒店,每天接我下班,再一起回出租屋吃泡面.
宋禾不爱回自己家,用他的话来说,他没有家.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在任何一个家里都显得多余,不如待在我家自在.
我那时的"家"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吃饭、工作、堆杂物都在这张桌子上.
下班后我们用地板上的小电饭煲烫面条,拿起桌上改善伙食的利器"老干妈",很节约地扒拉两筷子拌进面条里,蹲在地上捞着吃.边吃边憧憬他回国之后功成名就,我就搬离这个隔断房去他家蹭铺,吃他的用他的.
但他还没有回国,我的第一家公司就找到了很好的赛道,作为公司倚重的项目经理,我工资翻翻,很快就搬离了小隔断,和同事合租了两室一厅.
我也是在这段时间认识了葛棠,和葛棠恋爱期间,我依然保持着每周与宋禾煲电话粥的习惯.那段时间KPI很紧,每天加班昏天黑地,有时候压力大到失眠,但我不敢给葛棠说,因为他说他喜欢我是因为我工作能力强,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于是总打电话向宋禾抱怨工作的辛苦.
有一次,我大姨妈累到虚脱,坐地铁到一半就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地铁里的围观群众都觉得不对劲,医院.我下了地铁坐在站台长椅上给葛棠打电话,他好像在忙,很冷静地回了我一句："坚强点,忙完了去看你."我想,如果我死在这个异乡,可能也不会有谁能马上赶来吧.
那一刻孤独感席卷全身,但下一秒我又忽然想,宋禾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呢?身在异国他乡,一切的一切更为不同、更为孤单.我给宋禾QQ留言,就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这是一句没有任何暖昧之情的思念,那一刻,我只是单纯想起了他.
大学时就有很多人问过我,会不会和宋禾在一起,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在我为数不多的感情经历里,觉得谈恋爱这件事,势必会分手.但是我和宋禾就不一样了,我们不会分手.
我从来没想过人生里没有宋禾,我和他的关系,只能出现死别,不能出现生离.那么,只有朋友的关系,才能坚定不分开.
宋禾毕业后去了上海,他学的时尚管理,在上海发展会好些.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有些失落："你不来北京吗?"
"不来不来,我先自己去闯闯,不行再来投奔你,等我来了,你睡沙发,我睡床."
"滚,表现不好你连地铺都莫得!"我踹了他好几脚.
我和这世间很多人的相处都需要思考,和老板在一起时思考怎么做事才能获得青睐；和同事在一起时考虑如何才能一起把事做好；和客户在一起时想着什么样的交付能让对方满意；和葛棠在一起时想着怎样立好坚强的人设不要给他添麻烦….
好像只有和宋禾在一起,才是轻松、自如、开心、快乐的.我和宋禾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家人,对互相之间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我们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吵过一次架,只要回忆起宋禾,脑海里的画面都是啼笑皆非或者温馨的小细节.
所以我才会在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的第一时间想起他吧.
五
拿着CT报告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了.冰箱里有泡面和燕麦牛奶,我选择了更健康的后者.吃完东西还是去了公司,总得把工作安排一下.
知道我上午请假原因的同事都礼貌性地询问情况,我说没事,还在等报告.旁人例行公事的关心,成年人也应该给予例行公事的回应,不需要太细节的告知,因为旁人其实也无法帮助你什么.其实,我此刻挺反感别人的关心,关心又如何呢?他们又没办法感同身受.
强打起精神做了下个阶段的工作计划去给主管汇报.我的主管是位40多岁的姐姐,两个孩子,英姿飒爽.我曾幻想过十年后变成她这样,事业稍稍有成,家庭稍稍幸福.
在主管面前我没有隐瞒,诚恳告诉了她上午的检查结果.震惊之余,她也表示了关心,和我分析了病情,一起安排了后续工作.部门刚刚开始拓展新项目,我又是标准的"左膀右臂",一直带着团队闯关.现在生病对主管还是有一点点歉意,在我不停说抱歉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不用抱歉,照顾好自己,不用对任何人表示抱歉.
主管直接给批了第二天的假,为了让之后工作麻烦自己的频次不要太高,我在单位加班写邮件,到家将近九点了.打开门,家里亮着灯,以为葛棠回来了,却看到围着围裙的宋禾正在厨房忙碌.自从用上密码锁,宋禾更是自由地出入我家,他也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还在家里布置了属于自己的角落.美其名曰"宋禾的角落".
[Surprise!"宋禾戴着厚厚的手套来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果然,他的厨艺也就是煮一下速冻食品或者是做一些烧烤了.叮铃哐啷的,我以为他烤了一桌子满汉全席,结果端出来全是蘑菇."我查了一下,你这种情况不能吃烧烤,但我又只能做烧烤,于是就做了烤蘑菇,是不是很聪明!"我看着宋禾,虽然不悲伤,但还是流出了眼泪.
在葛棠面前我几乎不哭,以前好像也哭过,但他不喜欢,我就懒得哭了.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极其默契的互相坚强人设,彼此都不麻烦对方.我觉得我的人生,麻烦宋禾是应该的,而麻烦葛棠就显得有些生分.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从进门到坐下,我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宋禾端出的各种蘑菇,是真饿了,一口一个,消灭了两盘.
他也没问什么,好像刻意避开了生病的话题,絮絮叨叨自己如何接了一个电话就马上买机票从上海赶来北京.本来还能再快一点,但是最近太穷只能等经济舱.他为了给我惊喜,联系了我同事,搞定了我的行踪,在我出单位门的时候开始做饭,才能保证我这一口热乎的蘑菇.
这一天,我真的太累了.医院取号、排队看医生、做CT、等报告….然后用尽洪荒之力安排接下来一长段时间的工作.
"宋禾,我想睡一会."
"啊,不看部电影嘛?我找了很多励志片,此刻不看更待何时!"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那你睡沙发把,我陪你,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不能再进你房间了,我要守住我的坚贞!"
我顿时被他逗得满头黑线,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窝在我的小隔间里"相依为命"的
时光.但最终我还是回房间睡了,宋禾自己也很熟稔地整理了客房.
那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很多稀碎的梦.梦到我幼时、梦到爷爷奶奶、梦到大学,也梦到葛棠.梦里我不停地喊着葛棠的名字,但他却没有理我.我害怕又无助,恐慌至极时突然醒了.
醒来,去厕所.
我呆呆地蹲坐在马桶上,还没从那个无助又恐慌的梦境里晃过神来.
喊葛棠名字没有回应,这是他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他总是希望我在喊完他之后马上跟着说为什么喊他,而不是等他回应之后再开始我们的对话.有时候我在房间喊他："葛棠,葛棠,葛棠…."坐在客厅的他就是不理我,我必须要走出去,看到他,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他才会抬头问："什么事?"
他总是淡淡的,周身像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屏障.我们在一起之前,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在一起之后,我反而没那么有信心了.
我来大姨妈的时候总是肚子疼,有一次半夜疼醒,叫葛棠的名字,他从睡意沉沉中醒来,一脸不耐烦地对我说："怎么又疼了,喝点热水吧."
这个"又"字让我感到十分委屈,不自觉地抽泣,他被我吵得没办法睡觉,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在表达不满.于是,我彻底崩不住,开始嚎啕大哭.他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问我："医院吗?"
我已经哭得没办法自已,他见我迟迟不说话,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自己抱着被子去客房睡了.
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妻子、一个懂事的妻子、一个不去打扰他的妻子.而不是这个有点矫情、有那么多需要的我.久而久之,我遇到任何烦恼也基本不会去找他,而是选择找宋禾.
脑海中忽然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钻入：如果当时我没有嫁给葛棠,而是选择和宋禾在一起,那现在是不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结局?
这个念头一起,就仿佛洪水找到了缺口,所有的可能性都席卷而来.我和葛棠四年时光中的点点滴滴,仿佛都换上了宋禾的脸.
如果是宋禾,应该不会在我大姨妈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淡淡地说"你要坚强".他会给我煮红糖水,然后讲哄我开心的笑话.
如果是宋禾,应该不会在我工作遇到瓶颈时冷漠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他可能热衷于为我找寻答案,然后洋洋得意他的成果.
如果是宋禾,应该不会忘记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他至少会在特殊的日子为我熬一碗汤.
如果是宋禾,应该就是这样,在我发生了巨大人生变故的时候,不顾一切第一时间冲到我面前.
巨大的压力加上沮丧,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一种叫懊恼的情绪吞没.
整理好情绪打开房间门,宋禾已经做好了早饭,依然是速冻馄饨,但居然熬了一锅浓浓的蘑菇汤,他给我盛了一碗,还不忘故作关心地吹了吹.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我再次破防,为什么葛堂从来没给过我这样的温柔?
一边喝汤一边想着烦心事,宋禾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我以为他要摸我的脸,下意识地往一边偏去,才发现他是想拿我旁边的杯子.空气瞬间凝固,我感受到了脸颊的温度.为了缓解尴尬,我故作无事地把鸡蛋往他面前推了推,说："为什么鸡蛋不是剥好的,我可是病人."
他怒了："张小野,你也不会死的你放心,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这样霍霍我,你肯定得的不是绝症."
然后我就笑了,和宋禾见面不到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第一次正视我的病情.我把报告拿出来给宋禾看,宋禾拍照给他研究生的同学,托人找厉害的医生看,得到的结论比较统一,肿块有点大,边缘又比较模糊,还是要看穿刺情况.
穿刺安排在两天后,宋禾请了假陪我.他工作弹性,"天赋"也高,混到了能摸鱼的位置.此刻摊在我家沙发上,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电脑处理工作.一抹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了他层次分明的头发上,发梢飘着一根羽毛,可能是沙发羽绒抱枕里的毛.
我伸手,把它摘下.
这一刻,距离宋禾穿越人群找到我已经超过十年了.我和他的感情,从友情伊始,从亲情升华,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我们依旧彼此陪伴.
葛棠呢?和他从陌生人变成这世间最熟悉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他还是那么陌生?
六
下午葛棠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