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天从午后就阴沉沉的,到了下午更是黑压压一片,间或有闪电撕裂天幕,劈出恐怖的火龙,雷鸣轰隆,空气中闷到极致的尘埃打着旋儿飞舞。眼看就要下大雨,医院出来,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天气,阴沉压抑得厉害,仿佛陷入暗无天日的幽冥。
她从左肩的帆布包拿出手机,想和老公杜征说些什么,滑出聊天页面反复打了改,改了删,五分钟了一个字也没发出去,倒是收到了他那边发来的消息。
“晓芳,你下班了吗?快回家来,我有事和你说。”
晓芳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选择了打车,她上了出租车坐定后才回复杜征:“这就回。我也有事和你说。”
心里乱糟糟的她没注意到的是,从来细心体贴的老公,这样看着就要大雨倾盆的天气竟然没问她有没有带伞,要不要来接。
晓芳到家的时候雨竟然还没下下来,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上楼,到三楼的时候楼梯间的灯不知怎么坏了,晓芳蹬了好几脚都没反应,倒是四楼的灯亮了起来,晓芳更觉心苦,也懒得拿手机开手电筒照亮了,径直借着楼上昏*的光与窗外的闪电往上走。
上到六楼晓芳仿佛力竭,她慢腾腾地掏出钥匙开了门,把包挂在门口的挂钉上。家里竟然没有开灯,闪电从没拉帘的窗户透进来,无端多了丝惊惧的意味,晓芳熟练摸到开关开灯,一室亮堂,杜征正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很是颓丧的模样。
他缓慢地抬起头,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你回来了。”
“嗯,你吃了吗?我这就给你煮面。”
“不用了,我没胃口,老婆,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晓芳迟缓地挪步过去,被杜征拉着坐下。
“老婆,我得病了,胰腺癌晚期,我们离婚吧。”
“啊?啊!你说什么!”医院出来就一直怠于运转的脑袋终于恢复些许正常,“怎么会,这也太巧了!”
“怎么不会,我没有骗你,这是症断书,老婆,我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不想拖累你,你还年轻,所以我们离了吧。”
“不离,绝对不离,我其实也想和你说的,前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胸闷不舒服,偶尔有刺痛感,之前以为是工作忙累的,后来摸着像是有肿块,同事让我去做下检查,今天医生和我说很大可能是乳腺肿瘤,让找时机做进一步的筛查。”
“肿瘤,也是癌症?是要切除乳房吗到时候?”
“不知道,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然后再看情况决定治疗方案,不过医生说可能性很高。”
“不,老婆你听我说,你这个还有得治,我这个却没可能,我知道你愿意陪着我经历这些病痛绝望的日子,可我真的不想拖累你,我更不想在心爱的人面前一步一步衰弱走向死亡,伴随脱发消瘦等等无可避免的难看形象,我只想让自己在你记忆里是最美好的样子,所以老婆,答应我,离婚吧。”
屋外开始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如同应和一样,她人生的大雷也是一个一个砸下来,晓芳沉默地坐了良久,才缓慢点头,答应了杜征离婚的请求。
迟疑了一下,晓芳终究还是问了,“爸妈他们知道吗?离婚的事怎么和他们交代?”说着突然崩溃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他们以前一直怨我没给你怀上一男半女,老公,你也还这么年轻啊,现在我自己都怪自己不争气,没能给你留个后,若是有孩子,我便是守着孩子一个人过也行的,呜呜……”
杜征难得顿了一下,才伸手拍晓芳的肩,轻声安抚:“孩子的事本就是看缘分,命中注定的,该有就有,该没有也没办法,不必强求,你别哭了,去洗把脸冲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吧。对了,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回家里住,这样我妈好照顾我,你别多心,钱我们一分为二,你可以换个稍小的房子,我是想留些现钱治病,毕竟化疗什么的不是小数目,老婆你看可以吗?”
“好,我同意,不过卖房的钱我只拿三分之一就好,其他以及车子留给你,以后你那边需要花钱的事多着,千万别省着苦了自己,我查过化疗很痛苦的,哎,我-我还是不想离婚,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去面对……”
“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为了我好过还有你的未来,老婆我求你狠下心吧,对彼此都好,我相信岳父岳母知道也是会劝你离婚的,我不想到时候掰扯争执伤了感情,我很少求你的,这次求你就听我的,你还有漫长的余生,不该虚耗在注定要死的我身上。”
晓芳被说服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只是知道病情就感觉天塌了,而几乎被判了死刑的老公却要一边面对生命无常的绝望,一边还要为自己殚精竭虑,她怎么忍心再为难他,让所爱之人心里再添负担。
“好吧,既然要离婚,我打算辞职回济南了,这个城市有我们太多的美好回忆,从大学到而今,吃过的店,逛过的街,约会漫步过的海滩……可是它注定要成为伤心地,我不想待在这了。”
2
离婚手续办得迅速而低调,之后晓芳直接向公司提出离职,只用了一天交接她就抱着办公室的私人物品回了家,开始与杜征一起收拾东西。
衣物鞋袜、书报杂志、日用品等等,各自分开,收纳打包,当年摆在一起时多么浓情蜜意,这会儿就多么撕心裂肺,于晓芳来说,离婚是浓情时因为命运的捉弄被迫戛然而止,离别的黯然与伤痛是缓慢累积的过程,时间越久她越是无法释怀。
没两天就收拾停当,曾经温馨甜蜜的小家不复存在,重归于搬来时的凌乱错落。杜征也不知从哪里的渠道很快就找到买主把房子脱手,照之前所说分了房款,找搬家公司把东西弄回家了。晓芳把打包好的行李寄出后,环顾着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尖锐的疼痛从心底漫上来,她蹲下身捂住嘴,泪流满面。
晓芳离开青岛的时候拒绝了杜征的相送,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离别甚至是诀别,晓芳想,就让记忆留在两人一起收拾整理的那时候吧,犹如恩爱的两夫妻只是搬去新家重新开始一样,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劳燕分飞。
晓芳拖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回到济南,这样俨然离家出走的情形把她爸妈吓了一大跳,直觉是被女婿欺负了,她爸立即义愤填膺像是要飞过去教训杜征的样子,听晓芳详细说了原委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对于晓芳最终听从了杜征的意思离了婚,她爸妈表示支持与赞同,为人父母者都有自己的私心,这样的情况他们只能偏心更亲的女儿,至于女婿只好归结于成为一家人的缘分不够,同行半程便要分道扬镳。
她妈同样身为女人到底细致些,担心女儿心里不落忍或过意不去,还专门找了晓芳谈心,反复告诉她不必内疚,遇到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虽说夫妻遇到难处该共同面对,方对得起当年“无论顺逆贫富,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爱护珍惜”的誓言,只是这世间至亲至疏夫妻,能做到这地步的是少数,何况最深沉的爱便是成全,杜征是为了成全女儿余生幸福才割舍的,既如此,女儿就应该带着这份大爱坚定向前,不要回看。
晓芳知道妈妈是一心为她好,不希望她心内自苦,而且对于自己的病情她还没说,是担心一连串的变故让爸妈惊慌失措,医院复查一次,这次真确定了再跟家里摊牌。
复查结果出来后晓芳再不存一丝误诊之类的侥幸,好在情况比她预料的要好得多,她的是良性的纤维腺瘤,可以采取保守治疗,定期严密观察折期手术,也可以直接通过手术切除,不会影响生存,只是有挺大几率会再生,以后需要保持身心愉悦饮食健康作息规律,同时定期复查。
晓芳仿佛劫后重生一般,她特地买了许多菜回家做了顿丰盛的大餐,等她爸妈都下班回来后才把这其中忐忑不安挣扎绝望到柳暗花明的心路历程和盘托出,她爸妈听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女儿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心疼得饭都吃不下,拉着她细细盘问还有无隐瞒,她爸还说要打电话给朋友再查查或者询问有无更好的治疗方案。
还是晓芳制止了父母继续嘘寒问暖与紧张兮兮的情绪,故作不开心说自己难得下厨爸妈竟然不给面子,她爸妈能怎么办,自然顺着宝贝女儿了,彩虹屁都吹出天际去,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只让晓芳想哭,她其实太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熟悉的家庭氛围了,从大学与杜征相恋,之后留在青岛工作有了自己的小家,父母这里就变成了一年才打卡一两次的旅行地,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是多么自私,这背后爸妈背负了多少担心焦虑夜不能寐,可他们从不曾抱怨也不曾对女儿多做要求,只盼望女儿开心快乐。
那次晚餐后,晓芳仿佛年轻了十来岁,回到了久违的小姑娘时期,自然而然的撒娇,温馨日常的陪伴,还有不知不觉的依赖,以及成熟稳妥的贴心爱护,她爸妈受用极了。
晓芳同时也没有和青岛那边断了联系,三五天的她会与前婆婆在手机上聊天,问候一二,最主要是了解杜征的情况,医院化疗手机有辐射不带在身边。前婆婆一般很少及时回复信息,不过每次回复都说不好不坏,这让晓芳多少放下些心来,她与杜征的婚姻虽然到头了,但在晓芳心里,杜征依旧是她付出了青春年岁来爱的人,不是一纸证书能割舍的,她希望自己的关怀能让爱人在最后的人生里体验不止痛苦还有甘甜。
这时候心心念的晓芳打死也不会想到,所谓的深情,其实不过是一张大网,是杜征处心积虑的骗网,也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情网,网住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3
在家待了两个多月,晓芳没做什么大事,主要工作就是当一个乖乖好女儿,之后在她医院做了个微创手术,切除了一侧的肿瘤,在医院住了一周就被领回家休养。
这期间晓芳被她妈严格监管,不许长时间看手机,不许看悲伤的电视剧,甚至看书都找了喜剧和笑话类给她,晓芳感动又无语。
那天,她正偷偷摸摸拿手机与高中死*聊天,主要是吐槽她妈,自从她去青岛上大学而死*留在济南,两人每年见面渐少,用死*的话就是从没想到当年焦不离孟的两人竟然退级成了“网友”,正好晓芳回了济南,死*不满足于网聊,约她出门浪起来。
晓芳哪敢啊,她估计自己至少还得限制活动一个多月,现在每天的活动范围也不过是外扩到楼下小公园罢了。
就在她噼里啪啦一顿说的时候,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大学朋友发来消息:“晓芳,你最近还好吧?”
晓芳只以为人家不知怎么知道自己做手术的事才问候自己的,没多想就回复过去:“多谢记挂,好久没联系啦,我挺好的。”
“是吗?你和杜征怎么样?”
晓芳恍然,原来不是问候身体而是因为自己的婚姻问题,她心里奇怪了一瞬,盖因她与杜征离婚很是低调,只告诉了爸妈和最好的几个朋友,她想,可能是杜征那边漏了消息吧。
“其实,我和杜征已经离婚了。”
发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他……没啥,双方共同的决定,是和平分开的。”
那边仿佛松了一大口气:“哦,那就好,我还说呢杜征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原来已经离婚了。晓芳你别怪我多事啊,我昨天看到杜征医院产检来着,我是担心他背着你……”
“绝对不可能是杜征,你应该认错人了吧。”
“确实是他,毕业的时候不是聚餐见过一次,我昨天还翻了你朋友圈对照过,不会认错的,不过你们既然离婚了,这……我不会是给你惹麻烦了吧?”
“没有,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处理,以后有时间再联系啊,无论如何,谢谢你。”
晓芳匆忙谢了这位朋友,也顾不上回复死*一连串的消息,赶紧拨了前婆婆的语音通话。
索性这次很快就接通了,“是晓芳啊,有什么事情吗?”
晓芳直接开门见山,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阿姨,杜征究竟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等一下啊。”那边似有一个陌生的女声,接着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其他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医院呢,化疗,痛得翻来覆去的,大把大把掉头发,心疼得我哟……”接着一连串担忧,这夸张过头的演绎听着确实挺假。
晓芳直接打断:“我想和他视频,看看他。”
对方像扼住了脖子一样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医院啊,晓芳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就是了。”
“医院看他的时候我连个视频,只看一会儿,一分钟就行。”
“不行啊,晓芳,不是我不愿让你看,是阿征说不想你见到他那个样子,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我怎么也要顺着我儿不是。”
晓芳没再纠缠,前婆婆推诿的态度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她心知那位没很深交情的的朋友不可能无缘无故拿这种事恶心自己,所以很大概率是真的,如果杜征昨天真的带着女人去产检了,那之前的所有事情,什么绝症什么为了自己离婚真相如何就有待商榷了。
4
晓芳没让自己陷入自个儿的胡思乱想中,她迫切想要求证,无论怎样的真相她都想要眼见为实,于是都没来得及跟她爸妈报备一声,直接拿手机买了高铁票,只揣上证件和钱包就出门往高铁站,落地青岛打车直奔杜征家。
到达杜征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晓芳在路上已经发消息说过自己要来青岛一趟,让爸妈不必担心,只是一路她心事重重连水都没怎么喝,更别说进餐了,这会儿筋疲力尽,脸色极差。
在单元楼前面踟蹰了好一会儿,就在晓芳纠结究竟是先打个电话还是直接上去拍门的时候,她听到楼道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杜征,*使神差,晓芳闪身躲进旁边一楼人家自建的菜园阴影里,加上树木遮挡,路过都发现不了。
晓芳眼见杜征牵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慢悠悠下来,他们应当是饭后出来散步的,杜征神色温柔眼含深情,与当年热恋的时候重合,不过是对象换了一个人,以前是对着晓芳,现在是对着不知名的某某女人,或者应该说是“小三”。她还看到前婆婆没多久追上来,递给杜征一件披肩,交代他等会儿感觉凉了让给“feifei”披上,说孕妇不能感冒着凉,絮絮叨叨了一堆,前所未有的耐心,而晓芳明明记得前婆婆不是好相处的人,吹毛求疵,总挑自己的刺儿,更别说关心了……
繁杂思绪下,晓芳只有一个念头,杜征那个样,脸色红润喜气洋溢,绝非身患绝症时日无多的人,所以一切都是假的,病是假的,为自己着想是假的……只有那女人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杜征很早就背叛了她。
晓芳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一直站在阴影里,竟然没有上前去指着这几个无耻之人大骂,直到前婆婆走了,杜征带着那个女人出去又回来,有说有笑,满怀对孩子的期盼与对未来的憧憬,慢慢上了楼离了自己的视线,晓芳依旧站在寒凉夜色里。
是了,那时候她有一瞬间冲顶的愤怒,想着破口大骂甚至想疯狂发泄,打人砸东西,可是之后呢,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这份曾璀璨的爱情只有自己珍惜,杜征早就把它弃如敝履了,他们一家早就设好了骗局等自己入坑,让自己心甘情愿甚至带着感恩的心离了婚,让自己自觉自愿把钱留给“更需要”的杜征,更是让自己身在济南依旧心心念念青岛的前夫,委实打得好算盘。
晓芳的心苍凉如水,站在楼下这么久,她感觉到周边的冷意侵染了整个身体,浸润到了四肢百骸中,以致于要挪步都艰难。她抬手去擦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努力用意志指挥僵硬的四肢,一步一步往外走。
从小区走进喧闹的大街,晓芳却像屏蔽了一切声音一样,耳边岑寂无声,只剩下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支离破碎的声音,那是她曾经的爱情!
当年,是谁在绚丽的光影下诚挚而深情地告白,是谁在海滩对着波澜涌动的大海大喊“我杜征对着大海对着浪花对着天边的云朵发誓,会永远爱林晓芳,携手白头,生生世世,矢志不渝!”又是谁在布置一新的房子里浪漫求婚许下永结同心的诺言……
曾经的甜蜜已成刮骨的钢刀,刻骨的欢愉带来的是刻骨的疼痛,是风在说吧,不如忘却!不如舍弃!
5
差不多七八个月后,晓芳已经经过了调整,彻底从那惨痛的过去里回转,精气神恢复良好,她重新找了工作,投入到有序而平静的生活中,同时,在她妈的鼓励下开始与条件适当的人相亲,准备进入下一段感情。
晓芳没想到还能接到前婆婆的电话,那时候她与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正在西餐厅共进晚餐,见陌生号码挂了一次又打过来,担心是工作的事便礼貌示意去了洗手间接电话。
“晓芳啊,你怎么最近不联系妈了,好像也不小心删了,妈给你发了好些消息呢。”
“阿姨,您打来是有什么事?”晓芳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如此厚颜,知道她删除拉黑心里也该有数,这会儿还能如同无事人一般,要不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以及自身的礼数教养使然,晓芳都想直接撂电话。
“叫什么阿姨,也太生疏了,晓芳啊,妈告诉你一件大喜事,经过妈苦口婆心,日劝夜劝,阿征他同意和你复婚啦,妈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他,开不开心。”
晓芳都要气笑了:“杜征不是癌症晚期吗?不是不想拖累我吗?怎么,这会儿又忍心让我当寡妇了?”
“不是的,阿征他-他已经……不是,他快好了,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芳啊,你快回来吧,阿征可想你了,夜里想你都想哭了。”
“癌症晚期也能好,开什么玩笑呢,阿姨,有病得去治啊,你这精神恍惚胡思乱想多了容易得神经病知道吗。”晓芳倒是被那边激起了兴趣,她十分想看看这家人究竟能演到什么地步。
“呔,那是搞错了,对,是医院大夫弄错了,阿征不是得的那个病,能治好的,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晓芳,你不用担心,阿征身体好着呢,完全没问题。”
“哟,好着呢,怎么个好法啊,是不是像以前一样,什么病都没有啊,不对,或许有的,可能有生不出孩子的病。”
“妈错了,以前不该说你不能生的,妈已经想通了,真的,阿征很爱你,只要你和他复婚,妈什么也不求了。只是,那个,阿征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你能不能快些回来,他见着你心情好,好得也快些。”
“出车祸了啊,你既然找新号码联系我,看来车祸很严重啊,毁容了还是断腿了,又或者瘫痪在床不能自理了。”
“没有没有,就断了一条腿,大夫说积极治疗复健的话还是很有可能恢复的,芳啊,你连阿征绝症都愿意守着他,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嫌弃他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一直都是个顶顶好的媳妇。”
话说到这里,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晓芳不想与她继续纠缠,“我说,管你儿子断一条腿还是两条三条呢,你们一家为了小三和小三儿子合起伙来骗我的时候就该想到啊,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这时候又想哄着我当冤大头啊,做梦呢。我说你们一家还是多积点德吧,当心贱人有天收,至于想哄我的那些套路还是省省,要不是想看看你能怎么演,我都不稀得接电话,我管你们去死啊!”
说罢晓芳直接挂了电话,拉黑这个号码,接着长舒一口气,对着镜子笑了笑调整面部表情,一脸畅快愉悦的样子回到卡座。
“不好意思,一点急事耽误了会儿,对了,我刚想起来,最近有部很不错的电影上映,我挺想看来着,待会儿有兴趣一起吗?”
后来,晓芳与这位看电影的哥们相处良好,以不紧不慢的步调谈起恋爱,她偶然与大学同学聊天,才知道杜征那位小三在他车祸没两天就卷走了存款,扔下尚四个月嗷嗷待哺的儿子人间蒸发,杜征断了腿没能坚持痛苦的复健算是彻底废了,每日里就躺在家颓着,或者怨怪他妈不该为了孙子瞎出主意装病离婚,反正又是一出大戏,知情的都骂一声活该,朋友会告诉晓芳也是希望她再无心结。
晓芳其实早就不介怀了,杜征在她那已经翻页,谁还会在意人生路上都可能遇到的渣男呢?她当前的生活幸福得很,身边有疼她护她的爸妈,有疏于联络但情谊不改的高中死*,还有志趣相投的男朋友,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生命短暂,我们不该用于抱怨、责备以及铭记疼痛与伤害,只有放下过去,才能大步向前拥抱未来。作品名:俗世爱之“癌症”的考验,作者:白日梦啊。